弗倾

【莫京】赤棋博弈（三）

（三）

        火车缓缓驶入苏联女校，车灯照着远方的长路。这是一片冰原，一片银装素裹。在一行人出发后的第十天，终于抵达了彼得女校的教学楼。那是个晴朗的傍晚，难得的轻风，难得的无雪。远远就能瞧见接待的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这阵仗远不及以前校长就任的璀璨，可也让北京感到惊艳。

         下了车，几个前来迎接的人便领着中华女校一行人走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教学楼。刚进门，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就激动得握住中华女校校长的手，是苏联女校的校长。

"您好达瓦里氏，感谢您不远万里前来访问！"

"此行乃我校之荣幸，承蒙关照，不胜感激。"

“你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您对中华女校的贡献很大，您是一位好校长，我们真诚地祝您健康！”

“我代表中华女校衷心地感谢苏联女校给予我们的支持和帮助，中华女校的全体师生是不会忘记朋友的！”

        校长们相谈甚欢，翻译们也陪在左右忙着翻译，一旁的北京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未免有些尴尬与紧张。自己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中华女校班长啊……怎么能在这种小场面沉不住气？北京捏了捏手里装着行李的布袋，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达瓦里氏，这位姑娘是？"

"同志，介绍一下，这是我校的班长——北京。"

"北京姑娘好……莫斯科，你带着这位姑娘放好行李参观一下校园。"

        应声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高挑的女孩，甚至比中华女校中比较高的北京还要高上半头。北京似乎从没见过这个学生，苏联女校的学生她也认识一些，例如旧校班长圣彼得堡，而这个名叫莫斯科的女孩使北京感到有些熟悉，却也十分陌生。女孩的长发随着步伐流动如一捧如水月光，荡漾着时代的芳华。她笑得很温和，双眼中却透着凌厉的寒光，就像西伯利亚的冬风，刺骨的寒冷。

"这是我们的班长，莫斯科。莫，去给北京介绍一下校园吧。"

"莫斯科姑娘您好啊！阿京，跟着去吧……"

         北京突然被校长扯了一下，"阿京，低调点，我们有求于人。"校长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北京的手突然被握住，修长冰冷的手指禁锢了她的手，

"您好达瓦里氏，我是莫斯科，请随我来！"

         莫斯科接过北京的行李，递给了旁边一个学生，吩咐了几句便拉着北京走出了教学楼。

        两人走出了教学楼，室外狂风呼啸着，远没有下午的宁静美好。这里和东北宿舍的气温差不多啊，真的比华北宿舍冷很多呢。……北京冻的瑟瑟发抖，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突然围了上来。北京转过身，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映着教学楼楼顶红星的光，像一团炽热的火。

"Спасибо……Еще не представился，Меня зовут……（谢谢，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身边没有翻译，北京只好用蹩脚的俄语尝试与莫斯科交流。

一旁的斯拉夫少女却突然笑了……

"不用谢，其实我也会一谢中文的，另外，不用再介绍啦，我认识您，您是北京对吗？刚才校长都介绍啦，我叫莫斯科，在您访问期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麻烦您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您可太客气啦，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找我就好。"

朋友……北京从前从未听外校学生对她说起这个词。才刚刚认识，彼此还不熟悉，也可以算作朋友吗？大概算吧…毕竟都是要走一条道路的同志。

"既然都是朋友，我们之间也别称呼大名了，多生分啊！我可以叫您京吗？"

"呃…当然可以，请问同志您怎么称呼？"

"如果可以，京就叫我姐姐吧！"

北京抖了一下，

"额…同志，中文里的姐姐是对同辈的年长一些的女性说的。"

"嗯……"

"我应该是比您大一些的。"

"那又怎样！我可是比你更先当上班长的！"

"额，其实在这一任之前，可能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当班长了…"

"但至少在这种教育方针下，我算是学姐呢！总之，京在我们学校，总要遵守我们学校的校规…京就叫我姐姐吧！"

还有这种规矩，这神马逻辑？！北京内心的京骂已经绷不住了，但她还是把到嘴的"问候"咽了回去。

"呵呵呵……入乡随俗。"北京尴尬笑笑

"京！"北京感觉对方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使人置身冰天雪地，好吧，她们的确已经在冰雪里站了很久了。

"姐…姐姐（？）"北京心里暗骂，表面却堆着微笑，算了，就算是……一种尊称？就像自己小时候写的宫斗小说里的妃嫔们那样。

"哎！"高挑的女孩爽快的答应了，一把拽住北京

"我带你参观校园！"

"……"

这就是…校风淳朴的s\o\v\i\e\t联合女子学校？

        北京的确是被莫斯科"带"着参观完校园的，就像马拉着马车。这里的冬天不太友好，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又盖满了操场，甚至比东北宿舍的雪还要夸张，只留下整齐的两行脚印和一大堆横七竖八踉踉跄跄的痕迹。

"莫…我是说，姐姐啊…确定不歇会儿吗？您已经在几小时内带着我逛完了十五个教学楼，几百个实验室，以及数不清多少个教室……"

莫斯科扯着北京，听见身后传来的悲号，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走了很久呢，也确实逛的差不多啦。我们去操场那边坐一会等校长们散会吧！离操场不远啦，也就两俄里最右。"

"两…俄里……"

北京感觉自己被拖着走完了剩下的路。

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北京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动弹。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

"你们学校真大啊…哈哈哈……"

"哈！亚区和欧区很多学校都被吞并了，我们的占地面积是世界上最大的呢！我们以后要变得更大更强！"

"真是鸿鹄之志啊。"

"…？"

"就是很大的志向的意思。不过…莫斯科…啊不是，姐姐，你们学校已经很强大了啊，不像我们学校……"

"京的学校曾经也很强大啊！"

"都是过去了…"

"相信我，跟着我们走这种教育方针，中华女校未来也会很强大！"

"当初联校是怎么改成这种教育方针的啊？"

"是因为一位伟人。"

少女深处修长的手指

"京，看到那里的雕塑了？那就是为纪念他建的，他也在那里长眠。他是真正的英雄啊！你说发展学校的目的是为什么呢？"

"为了让学生能有更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

"没错！多简单的道理啊，从前却没人做到。"

莫\斯\科用湛蓝的眼睛盯着北京，眼中映着不远处教学楼射来的红光。

"京，我们会成功的吧。"

"会吧。"

"一定会的！这条路，就算走到黑我也要走下去！我总会看见黑暗里的灯火，带我走向光明。"

        夜色如上好的徽墨，以往事与未来研磨，露出星光璀璨。少女的誓言，能否实现？